吉利杨学良：“卷”一日不消，中国汽车不会真正走遍全球

“我们希望‘卷’这个字眼，能从中国汽车行业的字典里消失，‘卷’字一日不消，中国汽车就不会真正走遍全球”。在2024年中国汽车论坛上，吉利控股集团高级副总裁杨学良在演讲中如是说。

2024年上半年，新能源汽车的产销量分别达到492.9万辆和494.4万辆，同比增长率均超过30%，市场占有率更是达到了35.2%。

这一系列数据无疑彰显了新能源汽车行业的蓬勃生机与快速发展，同时也提前11年实现了2035年的渗透率目标。然而，在这繁荣的表象之下，却暗藏着不容忽视的“暗礁”——价格战。

内卷不是“上进”

一组来自花旗银行的数据显示，新能源乘用车的月综合促销幅度在过去一年中发生了显著变化，从去年年初的2.4%，一路飙升至今年4月的12.8%。与此同时，参与促销的车型数量也从最初的数十种快速增长至近百种。

从2023年开始，包括本田、日产、大众、通用、标致雪铁龙和马自达等合资车企的盈利普遍受到侵蚀，鉴于大多数合资品牌目前的净利润水平较低，甚至为负值。

不止在大众市场，据统计，多款超豪华品牌如宾利、玛莎拉蒂、阿斯顿·马丁等在中国市场纷纷降价。相较原高价位，大多降价10%左右。今年5月几乎所有超豪华品牌销量均出现两位数同比下滑，部分品牌月销量甚至不足百辆。

同时，尽管终端车企大幅降价，汽车销量和整体库存水平并未持续提高，价格下探带来的成交转化效果趋弱。其中，价格战“重灾区”自主品牌的库存系数为1.53，‌环比上升了8.5%，是行业内最高。

这种大幅度的降价促销行为，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刺激了市场需求，促进了销量的增长，但其背后所隐藏的问题却不容忽视。

首先，价格战的持续进行意味着车企利润空间被不断压缩。为了争夺市场份额，车企不得不采取降价策略来吸引消费者。

然而，这种以牺牲利润为代价的竞争方式并不利于企业的长期发展。当价格战成为常态，车企在研发投入、产品质量提升以及品牌建设等方面的投入势必会受到影响，进而影响到整个行业的可持续发展。

在频繁谈论内卷的过程中，我们或许忘记了内卷是一个贬义词，内卷是一种坏现象，内卷是不健康竞争的代名词。

警惕“虚假繁荣” 避免劣币驱逐良币

极致“内卷”带来的产业衰败，早有过前车之鉴。

上世纪末在越南市场曾风光无限的中国摩托车品牌，如今正面临“全面撤退”的严峻现实。昔日成功渗透越南等东南亚市场的企业，如今已纷纷转型，或投身电动摩托车领域，或转战农耕机械生产，以求生存之道。

据环球网报道，越南首都河内街头，摩托车商店的变迁悄然揭示了中国品牌摩托车的市场风云。商家直言不讳：“店内已多年未见中国品牌摩托车的身影。”

回溯至2000年代初期，中国摩托车企业锐不可当之势进军东南亚。越南之声等当地媒体记载，彼时，越南境内约有60家企业热衷于组装中国摩托车，其售价仅为同类日本产品的四分之一左右，约为500美元。

这一高性价比策略迅速点燃了市场热情，使得中国品牌摩托车在越南的市占率一度飙至80%。

然而，中国摩托车企业间为争夺市场份额，不惜陷入恶性竞争的漩涡，价格战愈演愈烈，成本压缩成为常态。在这场无休止的内卷中，产品质量与使用体验成了牺牲品。

重庆力帆作为早期进军越南市场的中国代表企业之一，虽在当地建立了摩托车工厂，但时至今日，其盈利状况却难言乐观。价格持续下探，不仅侵蚀了企业的研发投入能力，更直接导致了制造成本的大幅削减，产品质量因此大打折扣。

随着部分中国摩托车品牌质量问题频发，“油耗高”等负面标签逐渐在越南消费者心中生根发芽，他们开始重新审视并转向更为可靠、耐用的日本品牌摩托车。这一转变，无疑是对中国摩托车品牌的一次沉重打击，也深刻暴露了短视竞争策略的致命弊端。

同样的，正在经历价格战的光伏产业，也为汽车行业提供了宝贵的教训。当毛利率降至零以下时，厂商面临的不仅是亏损问题，更是生存危机。

在过往案例的警示下，“内卷”不该成为一个万亿级产业的主旋律。真正的上进，应是基于技术创新、品质提升和服务优化的良性竞争。通过提升产品附加值、优化供应链管理等方式，实现可持续发展，而非单纯凭价格出位。

正如杨学良所强调，“内卷也是一种无声的悲哀，它会消耗我们的聪明才智、 道德善良与创新能力，内卷的结果就是让参与内卷的各方共同走向失败，最终因失血而共同死亡。”

面对这一产业现状，杨学良认为，应该联合研究如何摆脱内卷，走出内卷怪圈，走向健康的竞争世界，走上规范的发展轨道。这不仅是一个汽车公司的责任，更关系到整个中国汽车行业的前途命运。

他说，“显然内卷不是好事，但我们已经身处内卷的环境，我们依然要有积极的心态。”

在此背景下，杨学良呼吁业界同仁保持积极心态，共同面对挑战，同时强调规则的重要性。他比喻汽车行业为一场牌局，吉利作为参与者之一，希望所有“牌友”都能恪守规则，对违规行为如偷牌、换牌、打假牌等行为，应自觉接受法律与市场的惩罚，而非试图通过不正当手段迫使守规矩者出局。

他表示，自己相信中国的法律一定能支持良币驱逐劣币，而不是相反。如果目前这种现象长期下去，就会出现劣币驱逐良币的悲哀。

他坚信中国法律将秉持公正，支持“良币驱逐劣币”的原则，遏制不正当竞争与违法行为，避免“劣币驱逐良币”的恶性循环。针对部分汽车企业利用政策红利却加剧内卷、挑战法律底线的行为，杨学良认为这是破坏行业生态的“潘多拉盒子”，必须予以警惕并坚决反对。

具体到近期行业内关注的常压油箱排放问题，杨学良表示相信法律会给出公平、公正、公开的结论，真相终将大白。

面对当前汽车行业的内卷挑战，杨学良认为，既不能粗心大意，也不能手忙脚乱，必须看清楚内卷的本质，积极地面对内卷挑战，坚持依法合规竞争，从长计议，坚持打基础、练内功，坚持品质、服务与可持续发展。

杨学良建议，不打简单粗暴的价格战，要打高质量价格战，不但要打高质量价格战，而且还要打技术战、质量战、服务战、品牌战，还有企业的道德战；坚持全球合规经营，坚持以国内经济大循环为主体，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，共同发展，坚持全球研发、全球人才、全球市场，坚持走正道、创大业，坚持时刻对品牌负责，永远让顾客满意。

“只有这样，中国汽车品牌才能真正成为全球一流品牌，才能赢得世界尊重。”